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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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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試禮服整整折騰了一下午,好在品牌方的工作人員相當專業,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走後也沒有留下一地狼藉,收拾幹凈才走。不過她們帶來的香檳點心就都留下了,沒有帶走。

陳晉之前給江月打過預防針,說時真儀很愛喝酒。這些日子,江月倒沒有發現時真儀有什麽異常,導致她都快忘了。今天看時真儀一杯接一杯的喝香檳,江月倒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有一下沒一下叉著碟子裏的蛋糕吃,想著陳晉那天跟她說的話,“記得,別讓她喝出事了。”

江月自己沒喝過酒,連啤酒都沒喝過,更何況是香檳,她也不太清楚喝多少才會喝出事,大概等時真儀有了醉意,她再勸她會比較好吧,她還記得時真儀上次喝醉乖得不像話的樣子。

天色已近黃昏,橙黃色的餘暉透過落地窗,耀眼得過分。時真儀背著光,杯子晃悠悠,人也晃悠悠。江月看不真切,卻也不想移開眼睛,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時真儀。

時真儀註意到江月,提著酒瓶,慢慢走到她跟前蹲下來。時真儀穿了一身白色真絲長裙,隨著她下蹲的動作,裙擺鋪灑在橙黃色的昏光中。

“你喝不喝?”時真儀朝江月晃晃自己手裏的酒瓶,平平淡淡的對話,沒什麽特別的語氣,偏偏讓江月聽來充滿誘惑的意味。公主向你拋來的橄欖枝,很難拒絕。

江月不說想,也不說不想,只說:“我沒喝過。”

時真儀笑笑,一手托著江月的下巴,一手拿自己的酒杯將酒餵到她嘴裏。江月來不及吞咽,甚至溢出幾滴流到下巴上,時真儀輕輕地用手指抹去。她的手指冰涼、柔軟。

淡甜、清香,水果發酵的香氣讓人迷醉,這是江月第一次喝酒。

江月開始理解時真儀為什麽喜歡喝酒,她也記不清自己那天到底喝了多少,可能沒幾杯她的視線就開始不清晰了,隱約間她好像看到時真儀伏在她的膝上,一聲不響喝了一杯又一杯。她覺得自己好像醉了,即便是醉了她也還是記得自己的職責,借著酒勁,江月推推時真儀的肩膀,“不要喝了,你不能喝太多。”

時真儀回過頭來看她,笑得異常燦爛,晃晃頭盯著她問:“為什麽不能啊?”

酒精上頭,江月頭腦頓頓的,口齒也不伶俐了,只是反反覆覆,一個勁兒說什麽,“不行,不能讓你喝醉,不能讓你喝太多,不行的,不行。”

時真儀軟軟地從地上爬起來,倚到江月身上,“為什麽啊,你不喜歡喝嗎?你再喝一點兒,喝多一點就喜歡了,你喝嘛。”時真儀舉著酒杯遞到江月嘴邊,江月根本沒法拒絕,到最後她自己也記不清那天到底喝了多少,只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兩人都睡在客廳裏橫七豎八的,還是張姨一早過來把她們倆叫醒的。

清醒過來的江月努力回憶昨天的種種,她最後印象就是和時真儀一起在近黑的房間裏,頭挨著頭靠在一起。

喝過酒後,江月頭痛得難受,一整天都沒起來床,連時真儀都過來看她有沒有事。

等到參加晚宴那天,專業的造型團隊來到時真儀家裏為時真儀打點妝發,在江月看來時真儀本來底子就很好,略施粉黛就足夠了,沒想到前前後後還是折騰了兩三個小時,看似松散隨意的披肩發為了維持完美的弧度著實花了不少功夫,還有不過分著墨的妝容清透動人也不是易事。

等時真儀換好裙子出來,讓人頓時眼前一亮。霧藍色的緞面長裙自然下垂,走動間輕輕擺動,時真儀本就修長的身材被襯得愈發亭亭玉立。

這場晚宴除了邀請了一些像時真儀、虞靈一類的名媛名流,還有一些明星網紅受邀前來在前面采訪區拍照、接受采訪。時真儀和虞靈兩人坐在晚宴廳裏,虞靈紮了一個可愛的丸子頭,配上她粉色的公主蓬蓬裙,大大裙撐簡直比那些明星穿得還要誇張,時真儀看她站也辛苦坐也費勁的樣子,搖搖頭笑她,何苦這樣為難自己。虞靈跟她眨眨眼,“你不懂,喝你的酒去吧。”

時真儀聳聳肩,沒說什麽。她們倆人除了剛來的時候,需要跟熟人應酬一下,現下應酬完了沒什麽事幹,時真儀無聊得只能喝酒,但她還知道分寸,知道這樣的場合不能喝醉,只是小酌。她品了口紅酒對虞靈說:“這酒還不錯啊,你嘗嘗。”

虞靈忙著指揮趙思理給她拍照,才沒空理她,只是嘴上敷衍道:“當然啦,司綺姐準備的嘛。”

晚宴進行到後半段已近尾聲,沒什麽意外發生,活動一切井井有條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推進中,陸司綺也悄悄松了口氣,這是她接手這個品牌後辦的第一場大型活動,雖說都是自家產業,辦砸了也不會怎麽樣,但是她需要證明自己的能力,這幾個月以來,每天加班,事事親力親為,如今有了好結果,她自己也很高興。

她瞥到一直喝酒的時真儀和又開始忙著自拍的虞靈,笑笑走過去,親昵地把手搭在時真儀和虞靈肩上,“怎麽樣,我選的這酒還能喝吧。”

時真儀笑著點頭,虞靈在一旁搭腔:“還是司綺姐你了解她,知道她有酒喝就什麽都好。”

幾個人笑著聊天,江月看得出來她們幾個關系一定很好。

“誒對了,那邊搭了一個很好看的景,拍照很出片,你拍了沒有。”陸司綺問虞靈。

虞靈驚呼:“真的嗎?走走走,你別喝了,跟我一起去拍吧。”虞靈一邊說一邊拉起時真儀的手。

時真儀擺擺手說:“你去吧,我去下衛生間。”

江月跟著也要起身,時真儀把她按下,說:“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在這等我吧。”

江月聞言,乖巧嗯了聲,點點頭。

一時周圍人都走了,江月有些無聊,就坐在座位上到處看看,如果不是時真儀的話,她一輩子都沒機會來這種場合,還能見到這麽多明星,她們旁邊那一桌就坐著徐清沅,要說明星不愧是明星,真人又高又瘦又白,甚至比電視上還要漂亮。

今天徐清沅穿了一身黑色絲絨抹胸長裙,坐在一旁靜靜地任由工作人員幫她補妝,像一只高貴的黑天鵝一樣。和她同桌的,江月只認出一位網紅,李可,是一位美妝博主,江月初學化妝時還看過她的視頻,李可也蠻漂亮的,和徐清沅眾星捧月般被工作人員照顧著相比,李可這邊看起來就有點淒涼了,活動需要限制人數,她們這些網紅來是不被允許帶工作人員入場的,但是明星就可以。

李可看看徐清沅,小幅度地撇撇嘴,心道有什麽了不起的。即便心裏暗暗不滿,面上仍是親親熱熱地去找徐清沅搭話:“清沅,你今天好漂亮啊。”

徐清沅禮貌微笑,點點頭:“你也是。”客氣又疏遠,雖然之前和李可在私下聚會裏有過幾面之緣,但是徐清沅並不想和她太親密,娛樂圈裏,網紅是底層中的底層,鄙視鏈的最終端,和網紅太親密很容易拉低徐清沅的檔次。

但李可偏偏好像看不出來似的,接著說話的功夫趁機坐到徐清沅旁邊,誇張地奉承著徐清沅:“哎呀,你這個手鏈好漂亮啊,是B家的新款吧,好貴的。一定是那位送你的吧”李可說到那位時,一臉八卦地沖徐清沅眨眨眼,接著說道,“我都聽說了,那位在B家一次性消費了幾千萬,聽說還買了一套八位數的珠寶,估計也是送給你的吧,誒?你怎麽沒戴出來?”

徐清沅臉色變得不太自然,含糊地搖搖頭。

李可一臉“我都懂”的表情,“我知道,低調嘛。”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徐清沅笑得勉強,說完就帶工作人員離開了,就江月看來,不知道為什麽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說話間,虞靈已經拍完照回來,路過徐清沅她們的時候,表情沒甚變化,只是姿態更趾高氣揚。

看到徐清沅走遠了,李可以為她故意躲開自己,再想想徐清沅剛剛那一幅不冷不熱的態度,心氣更加不順。

剛受了一肚子氣的李可正不知道怎麽撒氣呢,看見了一旁的江月,李可上下打量了一遍江月,嗯長得還不錯,但是一身的便宜貨,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重要人物,估計不知道是哪家的工作人員吧。

“你,過來,對就是你。”李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伸出一根手指朝著江月上下點點。

江月無緣無故被指到,還沒搞清楚狀況,看李可叫她過去,就懵懵地過去了。

看到江月過來,李可從她的小包包裏拿出一個補光燈出來,將補光燈還有手機一齊塞到江月手裏,“你來幫我拍下照片,拿著補光燈,站到那邊去,光要從上往下打,找好角度,拍好看點。”

江月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都沒問一下江月的意見李可就交代就一口氣交代了一連串的要求,連工具都塞到手裏了,被趕鴨子上架到這地步,江月想開口質問的,可一看李可那邊連姿勢都擺好了,江月無奈,看時真儀還沒回來,就先替她拍幾張吧。

結果李可越發得寸進尺,要求越來越多,態度越來越差,“哎呀,你低一點,把我的腿給我拍長一點,對對對,你蹲下來一點,多拍幾張。”

時真儀一回來就看見江月歪歪扭扭地半蹲著,一手舉著燈一手舉著手機,看著別提多費勁了,時真儀真是氣笑了,這人到底是誰的助理啊。

她大步走過去,一把將江月拉起來,江月蹲久了腳有些麻,乍然被拉起來一時站不穩還好有時真儀扶著,時真儀看了一眼她手裏的設備,又看看她。江月有點心虛,好像出軌被發現一樣,小聲解釋:“她想讓我幫忙拍下照,我才…”

李可也意識到不對,雖然她不認識時真儀,但看她的禮裙還有所佩戴的珠寶也知道這人惹不起,別的不說,這點眼力見李可還是有的。

李可賠笑,“不好意思,是我請她幫忙的。”

時真儀冷著臉,渾身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氣,“沒什麽,下次看清楚是誰再使喚。”說著把江月手裏的東西拿過來塞回到李可手裏,然後拉著江月去露臺吹風了。

時真儀從餐桌拿了杯酒,迎著晚風悶悶地喝酒,一時無話,江月跟在她後面不知道她是否生氣了,正想著該怎麽哄她,時真儀轉過身來,半倚著欄桿,歪著頭看她,“你給別人幫忙時倒是比給我當助理還要賣力。”

江月尷尬地幹笑了兩聲,“你不知道,她要求好多的,而且她好兇我都不敢說話,你說我這是不是被她pua了啊。”江月寄希望於時真儀能因為她這副扮癡耍乖的樣子消氣。

時真儀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江月被她看得心裏打鼓,好一會兒時真儀才開口:“不想做就要直接告訴她才行,得學會拒絕,這種人我還是得罪得起的。”

“是啊,得學會拒絕才行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陸席玉不客氣邊說邊拿大手輕撫了撫江月的頭發,江月無措地回頭看他。

陸席玉只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時真儀,笑說:“你還挺護短啊。”

時真儀倒是沒有否認,“你也來了?怎麽一直沒看見你。”

“陸司綺的場能不給個她面子嗎,你跟虞靈一起來的?”

時真儀點點頭。

陸席玉輕笑了聲,“虞靈快過生日了,她今年要去游輪上辦,你知道吧。”陸席玉倚到時真儀旁邊的欄桿上,側頭看她,“你說你也不勸勸她,每年都這麽大陣仗她也不累?”

時真儀了然,“你又不是不知道她。”

陸席玉嘴角還噙著笑,冷不防看見一旁出神的江月,舉著酒杯的手點點她,“嘗嘗嗎?”

江月搖頭。

“你這麽愛喝酒,居然找了個滴酒不沾的助理。”說著拿著酒杯湊到江月跟前,聲音極具蠱惑性:“怎麽樣,要不要嘗一嘗?”

會場裏明暗交錯的燈光打到陸席玉的臉上,光影縱橫下,這張過分立體的臉竟生出一種不真實感,難免讓人著迷。

江月臉上熱烘烘的,好在神智還算清醒,戒備地後退半步,仿佛他遞過來的是什麽穿腸毒藥。陸席玉也不惱,帶著股自嘲的語氣裝模做樣地看看自己的酒杯,“怎麽,怕我在酒裏下藥啊。”

江月無意識地吞吞口水,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難免有些慌亂,本著不想露怯的想法,強打著鎮定,“不是叫我學會拒絕嗎?”

江月的眼睛亮閃閃的,在這個欲望交織的名利場,人人心懷鬼胎,心裏眼裏分明全是那些俗到不行的東西,偏偏只有她清清亮亮的眼睛,直視他,問他“不是叫我學會拒絕嗎?”

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陸席玉,也被這雙眼睛弄得一時晃神,倒是時真儀註意到了江月因為緊張而亂扣衣角的手指,一纏一繞,全是少女心事。

有時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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